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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18日

浙江省衢州市江山市，廿八都古镇，重新翻修过的街道旗幡招展，招徕各路游客。
　　仙霞岭中的千年古镇-廿八都
　　文字：王敏
　　千年古镇廿八都位于浙闽赣交界处的黄衢南高速公路旁，隶属于浙江省江山市，是一处神秘的文化飞地，是一坛岁月酿就的雕花陈酒。
　　廿八都坐落于仙霞山麓的纵深地带，交通不便年代的这里曾经四处古树参天，老藤漫道，人迹罕至，野兽出没无常。唐末黄巢率领农民起义反抗压迫，转战南北，取道浙西而攻打福建诸州，便命军士在仙霞岭上开道300多千米，打通入闽作战路线，从而留下了一条古道和数座关隘要塞，也留下了它的最初名字--“道成”。黄巢留守此处驿站和关隘的士兵，算得上道成最初的居民。北宋熙宁四年（1071年）间，江山设都四十四个，道成名列其中，排序第二十八，便由此一直沿用了“廿八都”这个名字。
　　岁月如水匆匆流逝，黄巢起义军开辟的古道，之后又不知走过多少军队，也不知何时成了商旅通途。从各地运来的货物，辗转到了江山便断了水路。无论入闽赴赣，都要先到廿八都歇上一夜，才有充沛的体力继续前行，翻越仙霞岭。这一夜的歇脚，让许多南来北往的商旅带来了物贸的繁荣，也带来了更多的移民与文化的交流。而地势的险要与民风的淳朴，又使得这里成为反抗压迫的避难之地。许多北方军人留恋这里的水土肥美，退役后选择这里进行农耕生活。功名成就的商人也喜欢这片可以寄情山水的天地，为自己与后代打造了华堂，过起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绿林好汉在此躲藏过官府的追捕，据说新四军的伤员也曾在此养病过。廿八都成为客居者的栖息地，移民者的安乐园。千年弹指而过，区区方圆数平方里的天地间，竟有140个左右的姓氏，十来种方言，鳞次栉比的民居群落包容着浙、徽、赣、闽乃至客家等不同风格的建筑，婚嫁沿用的是河南习俗，其他节庆活动也与浙西地区有着诸多不同。这一切，使得藏于青山翠岭环抱之中的古镇，有如文化飞地，让许多初到于此的外人看来颇感好奇与不解。但只要走进古镇，与坐在门前闲聊的居民进行一番交谈，他们多半会说起古镇的点点传说，廿八都曾有过的神秘便会如炊烟消失于靛蓝的天空，留给你的只有满眼的精美建筑与历史的沧桑。
　　徜徉于古镇的窄街、小巷中，前些年重新翻修一遍的村落更加干净、整洁，也更加适合旅游、休闲，极像新搭建的影视城堡，村头的廊桥、村中的农具陈列馆、商铺米行，旗肆招展，吸引着天南地北来往的游客，但不经意间，依然有许多未曾改造的老屋旧街，散发着沉积近千年的历史气息，让人在记忆中找回往日的印象。
　　浔里街许多人家门楼上的精致木雕，挂着褪色的灯笼，吸引着游客的目光。廿八都镇的民居多呈长方形的四合院式，堂屋、厢房围着一片既采光透气，又能种植着几盆花草的天井，形成北方特征、南方风格的院落。举目四望，斗拱、雀替、月梁、门楣等建筑构件，精雕细刻的十分讲究，尽管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雨，还是保存大致完好。而古镇的居民极厚道，对游人的贸然闯入并不介意，连看门的狗儿也慵懒地伏在地上，支起脖子用一双澄澈的眼睛看了看后，又匐下身子友好地直甩着尾巴。一片阳光洒进院落，老人悠然地抱着孩子逗乐，勤快的主妇绕着天井，为几盆种植的花草洒水，将乡村生活演绎得安详而宁静。置身于其中，很容易让淡忘了岁月沿着老屋流淌所带来的变化。
　　在廿八都镇，像这样富有艺术的建筑群落很多。文昌阁的壁画、姜家大院的门罩、丁家大院的花窗、杨家大院的木雕、曹家大院的雀替等，都是镇上可圈可点的精品。要细细把玩，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也不够。
　　廿八都人很注意悉心保护祖上留下的传统，因而即使遭遇文革浩劫，也没有被损毁太多。细心观察全镇，你会发现，从明清时期所建的民居到民国初年修的楼阁，到20世纪初期开张的店铺，乃至在21世纪修建的民居等等显示不同时期特征的建筑，在这里都能看到踪影，并让人找回许多难忘的记忆：时而走在枫溪街上，一段柱梁或墙前数百年前祖上勉励后人读书行事做人的对联令人驻足回味，时而在昔日店铺里，已有几分残缺的商业广告则让人联想诸多；浔里街的姜遇鸿旧宅内，门额上赫然写着的“一心为公”的“文革”标语，以及门上留下的数首农民诗，都会让人端详许久，带出许多对往事的绵绵回忆。当初那些年代给予我们酸楚苦辣的百般滋味，经过时间的酿就，到今天在心里重新泛起，就变成了感慨的泡沫与亲切的醇香……

王敏/FOTOE